“以房养老”是个中性政策

　　国务院近日印发的《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明确提及将开展老年人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试点。老年人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或被称为“倒按揭”，亦即所谓的“以房养老”。此消息甫一公开，旋即引发轩然大波。

　　在过去的一周里，舆论围绕“以房养老”出现激烈争议，不少人似乎对此持批评立场。在这样的舆论背景下，民政部相关负责人出来解释，称“以房养老”只是“完善投融资政策”中的一句话，且明确是开展试点。这位负责人还称，政府不会推卸责任。

　　了解相关政策者皆清楚，“倒按揭”不是什么创新性的举措，国外早有实践。那么，这么一种养老方式何以在国内激起强烈反应？是国情不同导致“水土不服”吗？在我们看来，原因是多方面的，关键之处甚至不是在此政策本身。

　　大体而言，“以房养老”招致舆论反弹，有这么几个方面的因素：一是一些人对政策不够理解，担心政府借此推卸基本的责任，或担心老人的利益受到侵害；二是国人养儿防老的文化惯性使然，对抵押房子有某种本能的抵制心理；三是一些人对社保的现状不满意，这种情绪借着对“以房养老”政策的指责得以宣泄。

　　“以房养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政策？简单来说，就是老人通过将房屋产权抵押或出租，以此换得一定数额的定期养老金或养老公寓服务。从舆论的误解来看，有人似乎简单地将此政策视为未来在养老方面的主导性选择。既然老人都要靠自己的房子“倒按揭”养老了，那么政府何为？政府出台这样的意见，是不是也因为养老金的缺口在扩大，在变相推卸本应担当的责任？

　　应当说，诸多担心不难理解。比如，住宅用地70年年限这一因素，就使得政策层面存在不确定性的风险；“以房养老”所牵涉的诸多机构的运作质量，也不能让人全然放心。但这里需要厘清的是，中国社会日益老龄化——未来必须面对的老龄化社会，需要多样化的养老方式。

　　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中国60岁及以上的人口占总人口的13.26%，总数1.79亿，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占总人口的比例为8.87%，绝对数接近1.2亿。尤其是“4+2+1”的家庭模式已经出现于人们眼前，依靠子女养老的传统模式面临严重的挑战。在这个条件下，增加养老方式的选择，不是什么坏事——如果老人不愿为之，尽可不去理会这种选择便可。理由简单，选择权是在个人手里，没有政府的强制因素在里边，“以房养老”在价值层面大体属于中性政策。

　　这种政策在国内试点，必然不是全方位铺开，事实上也不可能适合所有人。“以房养老”并不会替代养儿防老，也不会免除赡养义务，不会人为造成家庭伦理层面的问题。传统的养儿文化，不会因为这个政策就轻易被消解。政府也不可能通过这个政策就能规避其应有的责任。

　　政府在养老方面的责任，是一种托底的责任，政府的文件以“保基本”来描述。我们认为，督促政府落实在养老方面的责任，并不是简单地依靠对“以房养老”政策的质疑。与其围绕着一个市场化养老方式过多费口舌，不如多花精力在社会保障基础的夯实上。

　　人口老龄化的压力日益紧迫，社保基金出现大缺口的压力现实地摆在眼前，养老保险基金面临巨大的支付压力，这个制度的可持续性确实堪忧。要求国有股权更大比例地划拨给社保基金，恐怕是比关注“以房养老”更重要的事情。社保根基的夯实，方是消弭种种情绪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