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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海因里希《日记》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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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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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记》抵达(之一) 《日记》原版书影(图) 《日记》原版书影抵达(之一) 伦敦议会大厦图(图) “地貌学上的一个奇迹――伦敦,我仅仅一掠而过”――伦敦议会大厦图抵达(之一) 利物浦码头(图) “英国的晦暗的一部分:利物浦。”――利物浦码头(1950年代)抵达(之一) 的增长数(图) “()并不仅仅在喝茶一项上保持着世界纪录,作为第二项纪录的是的增长数。”抵达(之一) 民间神龛上的修女形象(图) 民间神龛上的修女形象抵达(之一) 抵达(之一)(1) 当我登上了轮船甲板之后,便看到、听到和闻到,我已经跨越过了一条边界。我曾经看到过英国可爱的一部分:肯特,田园牧歌式的风光;而地貌学上的一个奇迹――伦敦,我仅仅一掠而过;后来我又看到过英国的晦暗的一部分:利物浦。然而,在此时此地的轮船上,英国到了尽头。这里已经散发出泥炭的气味,从甲板和酒吧里已经传出喉音浓重的凯尔特语。欧洲的社会秩序在这里已经容纳了另外的形态:贫穷在这里已不仅“不再是耻辱”,而是既非光彩也非耻辱:它作为社会意识的依据――同富有一样无足轻重;衣服上的烫褶线失去了它的锋利,而保险别针,古老的凯尔特――日耳曼人的启蒙物,又重新理直气壮起来;凡是原来裁缝装了钮扣,让它像个句号发挥作用的地方,现在都有别针像个逗号一样悬挂在那里;作为一种即兴产物的标志,别针现在促使曾被钮扣阻断了的褶痕贯通和延伸。我还发现,别针也被用作价格标签的吊钩,用作裤子背带的延长带,用作袖口钮扣的替代物,最后还被用来作为武器:一个小伙子用它刺一个男子汉的臀部:小伙子先是一愣,接着吓了一跳,因为那个男子汉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后来,小伙子用食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以断定他是否还活着。他还活着,笑着拍了一下小伙子的肩头。 一条越来越长的长蛇阵排在售货窗口前,那里正以便宜的价格大量出售西欧的珍品――茶叶;似乎人正在奋力争取,无论如何也要保持住他们刚刚超过英国而绝不肯放弃的世界纪录:在,每人每年几乎要消耗十磅茶叶,每年必有满满一小游泳池的茶水流过每个人的喉咙。 当我夹在这长蛇阵中缓缓向前挪动的时候,我有充足的时间回忆的其他一些世界纪录:这个小小的国家并不仅仅在喝茶一项上保持着世界纪录,作为第二项纪录的是的增长数(科隆主教辖区每年必须给差不多上千人授予教职,才能够同的一个小小竞争);保持的第三项世界纪录是看电影(又一次刚刚超过了英国――多少共性存在于一切对立的事物中!);最后,第四项是意味深长的,我不敢声称它与前三项处于关联之中:在,的人数是我们地球上最少的。此外,还有喝威士忌和吸烟的纪录未作调查。但是,即使在这些项目上,这个小小的国家,这个土地面积只有巴伐利亚那么大而人口却少于它,人口仅仅介于埃森和多特蒙德之间的小小国家也遥遥领先。 午夜时分,轮船缓缓向广阔的海面推进,人站在西风中冷得打颤,于是,走进去喝一杯茶。后来,又在的酒吧里喝一杯威士忌,那里仍响着喉音浓重的凯尔特话,不过,仅仅是从一个人的喉咙里发出来。在酒吧的门厅里,修女们像一只只大家禽一样舒适暖和地蜷缩在她们的披巾下,蜷缩在她们长长的僧袍下,准备过夜了,但手里还拽着长长的念珠串,就像一只小艇划开去时人们拽着粗缆绳一样。怀里抱着婴儿站在酒吧柜台前的一个青年男子,要喝第五杯啤酒时遭到,侍者还从他身边手牵一个两岁小姑娘的妻子手里拿掉了杯子,没有再给她斟酒。酒吧里渐渐空了,带喉音的凯尔特话也听不到了,修女们在瞌睡中轻轻点着头;其中有一个修女忘记拢好她的念珠串,圆滚滚的珠子随着轮船的摆动在地板上滚来滚去;那对无法继续饮酒的夫妇,胳膊上抱着他们的孩子,蹒跚地走过我的面前,朝小城堡一般堆着箱子和行李的角落晃去:那里睡着他们的另外两个孩子,分别偎在祖母身子两边。祖母那黑色的披巾似乎在为三个人提供着温暖。婴儿和两岁的小姐姐被放进一只衣筐并盖好了被子。然后,做父母的便双双静悄悄地爬到两口箱子中间,紧紧搂在一起,丈夫苍白而修长的手拉过一件雨衣,把它像撑帐篷一样罩在两口子身上。静谧,只有箱子上的锁伴随轮船行进的节奏轻轻地喀哒着。 我先前忘记了为自己找妥一个过夜的,现在只好跨过大腿、提包和箱子。几支的火苗闪烁在中,我听到轻声耳语中的片言只句:“康尼马拉……没有机会……伦敦的女招待。”我挤进救生艇和救生圈中间。但是,西风刺人,潮湿。我又立起身来,在这艘与其说是归家还不如说是离乡出走的轮船上踱步。大腿,闪亮的。耳语中的片言只字――最后,一位用力拉住我的大衣角,微笑着邀请我坐到他身旁;我躺下身子打算入睡了,但是,在的右侧,从一件暗绿色睡袋中传来一个柔和而清晰的嗓音:“不要,神父,不,不,……想起太让人伤心了。我每年都要到那里去,我的祖母还活着。您知道戈尔韦伯爵领地吗?” “不知道。”轻声答道。 “康尼马拉呢?” “不知道。” “您可真应当去那儿看看。您别忘了,回来过都港口的时候留心一下,看看从出口的都是些什么货:孩子和,修女和饼干,威士忌和马,啤酒和狗……” “我的孩子,”轻声说,“你不该把这些连在一起讲。” 暗绿色的睡袋下又划着了一根火柴,在这几秒钟里,可以看到一个线条分明的身影。 “我不信,”柔和而清晰的嗓音说,“不信,我信它干什么――那么,为什么我不该把和威士忌、修女和饼干搭配在一起讲呢?我也不相信霍里汗家的女儿卡特琳,不相信这个童话般的……我在伦敦做过女招待,做了两年:我看到过,有多少轻佻的姑娘……” “我的孩子。”轻声地说。 “……多少轻佻的姑娘被霍里汗家的女儿卡特琳打发到伦敦。什么之岛!” “我的孩子!” “在家乡也这样叫我:我的孩子……他骑自行车跑很远的来给我们做弥撒。但是,他也没有办法霍里汗家的女儿卡特琳出口它最珍贵的东西:它的孩子们。您到康尼马拉去一下吧,神父,好大一片美丽的风光,可是只有那么一点点人,您肯定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也许您会在我们那儿做一次弥撒,那时,您还会在星期天看到我虔诚地跪在里。” “但你是不的。” “不过,您想,我能忍心让我的父母伤心,不去吗?‘我们的好姑娘都是虔诚的,虔诚才是好孩子。’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的祖母会吻着我祝福说:‘要保持你这样的虔诚,我的好孩子!’……您知道我祖母有多少个孙儿孙女吗?”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轻声地说。抵达(之一) 抵达(之一)(2) 香闪亮了,又可以看到几秒钟那线条分明的身影。 “我的祖母有三十六个孙儿孙女,三十六个;她本来有过三十八个:一个在英国领空的战斗中被击落,另一个和一艘英国潜水艇一起沉入海底喂了鱼――还活着三十六个:二十个在,其他那些……” “有一些国家,”轻声地说道,“对外出口卫生和的想法,此外还有原子炮、机关枪、汽车……” “噢,我知道,”柔和而清晰的姑娘嗓音说,“这些我知道。我自己就有一个做的哥哥和两个堂兄,他们是整个家族中唯一有汽车的人。” “我的孩子……” “我现在想稍微睡一会儿,夜安,神父,夜安。” 点燃的香烟飞越过甲板上的栏杆;暗绿色的被囊紧紧裹住了瘦削的双肩:的头像连连摇头似的晃来晃去,大概这也是轮船行进的旋律带动了头的缘故。 “我的孩子,”他又轻声说了一句,但没有得到回应。 他叹息着躺下身子,竖起大衣领,他在卷起的袖口上早就储备好了四根别针;这四根别针横串在第五根上,随着轮船的轻微震动晃荡着。轮船正在中向之岛驶去。 古日耳曼民族之一,最初生活在西南部,后迁到历史上的高卢和大岛,即现在的、苏格兰等地。 南部最大的州。 鲁尔工业区的两个重要城市。 地名。 地名。 古代的别称,加点的字原文为凯尔特语。 即。抵达(之二) 人与入出境侵的北欧人激战(图) “从未派出过占领军,自身却受过好几次――受过丹麦人、诺曼人、英国人的。”――11世纪初,人在都一带与入出境侵的北欧人激战抵达(之二) 庞大而昏暗的米斯特兰大街火车站(图) 庞大而昏暗的米斯特兰大街火车站抵达(之二) 世界闻名的作家乔依斯(图) 世界闻名的作家乔依斯抵达(之二) 诗人叶芝(图) 诗人叶芝抵达(之二) 20世纪早期的都中心街道风景(图) 20世纪早期的都中心街道风景抵达(之二) 都利非河上的清晨(1930年代)(图) 都利非河上的清晨(1930年代)抵达(之二) 抵达(之二)(1) 之岛仍隐藏在太阳前面的晨雾中,人立在西风中依然冷得打颤,不消一杯茶的工夫,太阳便冉冉升起了。在这个岛上居住着欧洲一个唯一的民族,它从未派出过占领军,自身却受过好几次――受过丹麦人、诺曼人、英国人的;它只派出过、僧侣和传教士,他们绕着罕见的弯穿越,把底比斯苦行僧的带回欧洲;早在数千年前,它远在中心地带之外,作为地球的一个偏角深深戳进大西洋里,当时欧洲火热的心脏就位于此地……我看到了如此之多灰绿色的旅行睡袋紧裹住一双双削瘦的肩膀,如此之多线条分明的身影,在一些竖起的衣领上,作为储备而横挂着的保险别针上,吊了两个、三个、四个乃至更多的别针,正在轻轻晃动……憔悴的面孔,熬夜的眼睛,在衣物筐里吸着奶瓶的婴儿,做父亲的在酒柜前地纠缠着要喝啤酒。朝阳慢慢从晨雾中把白色的房子映了出来,一束探照灯的红白光线朝轮船扫过来,轮船喘息着缓缓地驶进了邓莱里港。海鸥迎接着轮船,都灰暗的轮廓现出来了,又消失了。,、船坞、一座大煤气库。犹豫不决的烟云从一些烟囱飘起。是早餐的时间了,不过仅仅是对少数人而言。因为还在睡觉。只有行李搬运工在码头上揉着眼睛中的睡意,出租汽车司机在晨风中打哆嗦。的眼泪问候着故乡以及归乡的人。着的名字像球一样滚过来滚过去。 我疲惫地下了船,钻进火车里,几分钟后又从火车上走出来,进入庞大而昏暗的米斯特兰大街火车站,从那里大街。这时,我恰巧看到一个从一所黑房子的窗台上把一个桔牛奶瓶拿进屋子里。她向我微笑,我也向她微笑。 假如我也具有那种的天真,像学手艺的小伙子在研究一问知先生们的生与死、贫与富那样,那么,我在都就有能力研究对不起先生们的生与死、贫与富了;因为每当我随便问起什么要问的事情,我得到的总是最简洁不过的回答:对不起。这样,尽管我不明白,却已觉察到了,上午7时至10时的时间,是人唯一倾向简洁的时间。于是,我决定不再运用我的浅薄的语言知识,而是心甘情愿地懊丧地了,不再像令人羡慕的图特林根学手艺的小伙子们在那样地天真下去了。要能打听一下该多好啊:港口里的大船属于谁呀?――对不起。晨雾里孤单耸立在上的是谁呀?――对不起。晨雾里,在公共汽车尾部平台上,逼真地模仿着机关枪嗒嗒响的那个神秘的青年男子是什么人呀?――对不起。是谁这么早拿着小拐杖,戴着灰礼帽,在晨风中骑马走呀?――对不起。 我决定更多的依赖我的双眼和双耳,而不是我的嘴巴和其他人,集中地研究店铺的招牌。这时,招牌作为会计、店主、蔬菜小贩朝我走过来:乔伊斯和叶芝,麦卡锡和莫洛伊,奥尼尔和欧康纳,甚至杰基?科根似乎也在这里留下过足迹。我不得不决定自己给自己做出回答。高高耸立在上,在晨风中显得很孤单的人物,自然不叫对不起,而叫纳尔逊。 我买了一份刊物,一份名为《文摘》的,不由自主地被一家店铺的招牌了。我把那招牌上的许诺译为“合理的床铺与早餐”,于是决定先体验一次合理的早餐。 发果上的茶可以和一张发黄的邮政支票相比的话,那么,在这些对东方人说来是的岛屿上,茶就可以和圣像的颜色相比。圣像在被牛奶涂上一层近似喂得过饱的婴儿的皮肤颜色之前,闪烁着金黄的光彩。上的茶很清淡,可是用的是贵重的瓷茶具;而在此地,人们从破损的铁壶里漫不经心地倒出玉液琼浆给顾客做提神饮料,价格极便宜,而且是倒在陶制的杯子里。 早餐很可口,茶也不负盛名。此外,倒茶的年轻女郎还无偿地馈赠着微笑。 我浏览着,首先读到一则读者来信,信中要求把高高在上的纳尔逊推倒,而代之以圣母雕像。又有一则来信,要求推倒纳尔逊,还有一则…… 已经8点了,交谈的情绪勃发,我也被卷入其中:我被谈话的声音淹没了,但我从中只听懂了唯一的一个词:。我决定运用一下这个国家的武器,当然肯定是很友好的,即用对不起回敬大方的女茶神无偿的微笑,直到猛然爆发的宛若轰雷的一声吼把我吓了一跳为止。难道在这个奇特的岛国,铁交通竟如此繁忙吗?吼声停了,声音转为清亮,最后的晚餐的激昂序曲从备餐直到敬谢圣餐仪式都能清晰而纯正地听到,一直到最后一个音节唱完的声音从对面圣安德列斯越过韦斯特兰大街传来。于是,我在这里第一次喝的几杯茶同以后我将在空旷而的小镇上、旅馆里以及壁炉边喝的许许多多杯茶都很好;于是,给我留下了一种惊心动魄的虔诚的印象,就像这种虔诚不久前在最后的晚餐之后淹没了韦斯特兰大街那样。这么多的人从走出来,在我们那儿只有在复活节的弥撒或者圣诞节的礼拜仪式之后才能看到;但是,身影分明的不信者的我却不曾忘怀。 刚刚早晨8点钟,又是星期天,此刻把主人从梦中扰醒还太早。不过茶已经凉了,咖啡店里扑出了羊油的气味,旅客起纸盒和箱子朝公共汽车站拥去。我兴味索然地翻阅着《文摘》,结结巴巴地译读着一些文章和小故事的开头部分,直到第23页上的一则至理名言引起了我的注意:在我能把它译成德文之前,我琢磨了良久:不经翻译,不是用德文来理解,然而我却懂了,几乎比译成德文表达得还明白:坟墓中躺满了人,若没有他们世界便不能。 读过这句至理名言之后,我觉得来都旅行是很值得的。于是,我决定:为了我将来会感到的重要时刻,把它深深锁在我的心底(后来,它看来对我是一把钥匙,可用以解释我将经常碰到的、由激昂和镇静组成的这一奇特的混合,那种使人发狂的疲惫,以狂热劲头联结着的冷漠)。 当我下决心不再过早搅醒东道主的鲁莽以后,我来到那隐藏在杜鹃花丛、棕榈树和夹竹桃丛后面的阴凉的巨大别墅前;远处的山峦和丛林依稀可见。抵达(之二) 抵达(之二)(2) 八小时以后,一位明确地向我解释说:“这里的一切都很脏,很贵;您无论在哪里都吃不到真正的‘卡尔纳德’。”于是,我为起来,尽管我来到这个国家才仅仅十个小时;在这十个小时里,睡觉用了五小时,洗浴用了一小时,一小时呆在里,一小时同住在这里已经半年之久的进行争论。我激烈地为,用茶、最后的晚餐、乔伊斯和叶芝反驳着对我来说更为的“卡布纳德”,因为当时我还不了解它(直到很久以后我又回到家里,为了弄清它的含义,不得不翻开《杜登词典》,那里写着:煎熟的排骨块)。在我反驳的时候,我只模糊地感觉到,它应当是一种肉菜。但我的反驳失败了;因为凡是到外国去的人,虽然都想把本国的短处忘掉,而离开家时又很仓促,却都愿意带上本国的“卡布纳德”;似乎人们在罗马不像在那样不受处罚地随便喝茶,除非是在一个意大利人家里。我放弃了争论,乘公共汽车返回,看见似乎相当多的电影院门前有望不见尾巴的长蛇阵。上午,我想,他们拥进或排在它门前;晚上,显然拥进电影院或排在它门前。在一个绿色的报亭前,我又一次于一位女士的微笑,买了几份、一些香烟和几块巧克力,然后把目光落在一本很不显眼地夹在小中间的书上。书名是白色字体,镶着红边,已经弄脏了,是花一个先令便可买下的旧书,我买了它,这是冈察洛夫的《奥勃洛莫夫》一书的英译本。我虽然知道,奥勃洛莫夫的故乡远在四千公里以外的东方,但也感觉到,他很适合生活在这个痛恨早起的国家。 希腊地名。 都附近一巷口,即金斯敦。 加点的词句原文为英文或拉丁文,下同,不再一一加注。 巴登―符腾堡州一地名。 这里列举的七个姓氏都是伯尔在大街的招牌上看到的,是人常见的姓氏,同时,也都是著名的籍人士的姓氏。如乔伊斯和叶芝是著名的文学家。只有莫洛伊是贝克特一部小说的主人公。 十八世纪英国著名的海军上将。 冈察洛夫(1812~1891),作家,《奥勃洛莫夫》是他的名著。为米哈依尔.奥尼尔的灵魂 圣帕特里特成道图(图) “圣帕特里特大如此干净,如此空旷。”――古代素描:圣帕特里特成道图为米哈依尔.奥尼尔的灵魂 版画:圣帕特里克(图) 版画:圣帕特里克为米哈依尔.奥尼尔的灵魂 斯威夫特像(图) 年英国伦敦首版《格列佛游记》。图左为斯威夫特像为米哈依尔.奥尼尔的灵魂 1930年代的伯尔(图) 1930年代的伯尔为米哈依尔.奥尼尔的灵魂 伯尔出生地(图) 科隆托伊托堡街,伯尔出生地(1917年)为米哈依尔.奥尼尔的灵魂 为米哈依尔?奥尼尔的灵魂(1) 在斯威夫特的墓旁我感到心里发冷,圣帕特里克大如此干净,如此空旷,而又满是爱国者的大理石雕像。重病的教长深深地躺在冰冷的石头下面,他身旁是斯泰拉;两块长方形的铜板,光洁得宛若经过家庭主妇的手擦拭。较大的一块是斯威夫特的,较小的一块是斯泰拉的。我本该想到带上一些蓟草花,坚利、高大、长茎,再带几棵三叶草,还有一无刺的柔和的花朵,也许是茉莉花或者忍冬花。这是对这两个人最相宜的问候。不过,我的双手像一样空空如也,一样冰冷,一样干干净净。军旗一面挨一面悬挂着,半垂着。它们确实曾散发出火药味吗?看上去它们好像还在散发着这种气味,但实际上它们散发的是几个世纪以来断了香火的所具有的那种霉烂气味。我感到心头似乎被一颗铁针刺了一下,我逃了出来,但在门口发现里还有一个人:用碱水擦洗着大门的女工,她清洗着那些已经足够洁净的东西。 在的前站着一个乞丐,他是我碰到的头一名乞丐。只有在南方那些国家才会有这样的乞丐,不过南方有太阳;在这里,在北纬53度的地方,衣衫褴褛破碎却与在北纬30度上的南方不同。雨水降落在贫穷上,这里的甚至再好不过的美学家也无法觉得美丽如画;贫穷蹲踞在圣帕特里克大周围的贫民窟里,在某些角落、某些房子里更是如此,正像斯威夫特1743年可能看到过的那种情景。 乞丐的两只衣袖空荡荡地吊着,那里以前有两只胳膊,现在没有了。为他现在已不再具有的胳膊而存在的包囊是的;羊角疯式的抽搐闪电般地出现在他的面孔上。但他瘦长而晦暗的面孔,具有我在一本笔记中记录过的美。我不得不把点好的香烟塞进他的双唇间,不得不把钱塞进他的衣袋里。此情此景令我感到,我似乎在用钱打扮一具僵尸。昏暗在都的上空,一切介乎于黑白之间的昏暗色调都在天空中找到适合自身的云朵,天空仿佛被一片昏暗的羽毛了,没有一丝的绿色。在这样的天空底下,乞丐从帕特里克庭院缓慢地向贫民窟挪去。 贫民窟的有些地方,玻璃窗上抹着大块大块乌黑的,仿佛人们有意把它从壁炉里、下水道中捞出来甩上去的。不过,如此轻易做成的事这里是没有的,而自身实现的也不多:喝酒、、和,既受到强烈的爱戴也遭到强烈的。 在斯威夫特曾亲眼见过的幽暗后院里,堆积着几十年几百年以来的:这是岁月积淀的沉积物。在旧货商的橱窗里,杂乱无章地摆放着五颜六色的货。而我终于发现了我这次旅行的目的之一:一家挂着皮帘的可以单人独酌的酒店。在这里,喝酒的人把自己像一匹马一样关起来。为了单独与威士忌和痛苦在一起,为了单独与和无在一起,只要他的钱够开销,他便深深地沉入岁月之下,沉入惰性的潜水箱里,一直到他不得已重又浮到时光的表面上来,这样或那样地投入到疲惫不堪划桨击水的活动之中,毫无意义的孤苦无助的活动之中。因为每只小舟都不可地汇入冥河的黑水中。毫不奇怪,在这些酒店里没有这个地球上妇女和劳动者的。这里只有男子汉独自喝着威士忌,远远地躲开他从事的活动,远远地避开家庭、姓氏、职业、名声、社会。威士忌是苦涩的,但也是令人舒适的。在某地,四千多公里水过去,在东方某地,越过两大海域――哪里都有这样的人,他们相信劳作和进步。是的,有这样的人。威士忌这么苦涩,这么令人舒适;壮牛一般的店主又把一杯酒送进单间酒室。他的眼睛是的、蓝的,因为他相信让他发财的人所不相信的事物。在酒店的木板房里,在独酌单间的板壁之间,萦绕着别人的笑谑和、希望和祝愿;谁知道大约有多少? 已经可以感觉到,沉箱――单间酒室怎样越来越深地沉入岁月的黑洞洞的底层,滑过沉船和鱼虾。不过,自从深水潜水员改进了他们的器械以来,在深深的底层也再无安宁了。于是,只好浮出水面,呼吸空气,再次踏进称之为声誉、职业、家庭和社会的事业,免得沉箱被潜水员钻透。多少钱币?很多很多,都抛进了店主冷冰冰的蓝色的目光里。 当我向另一座走去时,天空仍满布着呈现出各种昏暗色调的羽片,依然看不到大地的一丝绿色。在入口处站着个乞丐,我往他的嘴里插上一支香烟,仅仅过了不一会儿,香烟就被学生们从嘴上拿了下来,掐去,余下的部分又小心翼翼地放进乞丐的衣袋里。帽子也摘了下来,尽管他失去了双臂,可是又有谁愿意戴着帽子步入的居室呢?门为他打开了,空荡荡的衣袖重重地甩打在门框上。衣袖是潮湿的,的,仿佛是从污水沟里拖过来的。不过,里没有人过问的事。 圣帕特里克大是那么空旷,那么洁净和漂亮;而这一座里却满是人,满是俗不可耐的物品,虽然不脏但是杂乱无章:看上去像一个孩子很多的家庭的起居室。有些人一定在靠石膏像赚了很多钱。因为我听说,有一个人就是用这种办法把文化的赏赐到的。然而,对于生产蹩脚货的厂主的恼恨,在朝拜这些产品的人们面前是软弱的。因为人们觉得,东西越是五颜六色就越好;越是俗气就越好;尽可能“像生活本身”那样才好(小心啊,人,因为生活并不“像生活本身”)。 一位黑头发的美人,带着一副向那的挑战的神情在圣女玛格达莱娜雕像前;圣女的两颊是绿色的:有一本载着这类的思想和祷文,但那本书我没有读过。胳膊下夹着棒球棍的学生划着十字着穿过十字口;油灯燃在心脏前面的角落里,燃在小花之前,燃在圣安东尼乌斯和弗兰西斯库斯之前。这里,真是备尝教的滋味。那乞丐坐在最后一张长凳上,在这香云缭绕的房间里控制着脸上癫痫般的抽搐。 有一种敬神工业的很新颖并且值得一提,那就是环绕玛利亚头颅的霓虹灯灵光和池里的磷光,在的幽暗中闪烁着玫瑰色的光彩。书里是否也分别记载着,谁在这里的蹩脚物品前,在意大利安吉利科的壁画前过? 黑头发、脸色发青的美人仍一直盯着玛格达莱娜;乞丐的脸也一直在抽搐,他的整个身子都在震颤,使衣袋中的硬币发出轻轻的金属碰击声。看样子,夹着棒球棍的学生好像认识这个乞丐,好像懂得面孔的抽搐和口中的结巴字句;学生当中的一个把手伸进乞丐的口袋,四枚硬币便到了这学生的手掌中:两枚一便士的、一枚六便士的和一枚三便士的。一枚一便士的和一枚三便士的留在了学生手中,其余的又重新在者的钱库中叮当。这里便是数学、心理学和经济学的界线,一切或多或少够得上精密科学的界线都融汇在乞丐面孔的抽搐中:这是一条过于狭细的基线,我无法对它信赖。但是,我的心窝里仍怀着斯威夫特墓苑的冰冷:洁净、空旷、大理石雕像、军旗和擦拭着已经足够洁净的物体的女工。漂亮的是圣帕特里克大,难看的是这里的这座;不过,它被使用着,而我在它的长凳上,如同在很多的长凳上那样,找到了写着要求颂读的的琅牌子:“为1933年1月17日辞世的享年六十岁的米哈依尔?奥尼尔的灵魂。为1945年5月9日十八岁时故去的玛丽?吉根的灵魂。”:多么虔诚而又灵巧的。死者将会栩栩如生,他们的日将同读到牌子者这一年这一月这一天的经历联结在一起。当面孔抽搐地期待上台的时候,这里的米哈依尔?奥尼尔享年六十岁去世;当宣告投降的时候,十八岁的玛丽?吉根死去。我还读到:“为1930年12月20日十三岁时死去的凯文?卡西迪。”我仿佛突然被电流击中了,因为1930年12月正巧我也是十三岁。当时,我正在科隆市南区一所巨大的、幽暗的房子里――一所在1908年可能还会被称为“豪华住宅”的房子里玩着圣诞节礼物;假期已经开始了,而我透过肉桂色窗帘的破洞观望着冬天的街市。为米哈依尔.奥尼尔的灵魂 为米哈依尔?奥尼尔的灵魂(2) 我看到街上呈现出一种红色,仿佛是用不真实的舞台化妆用红颜色涂抹的:红色的雪堆,红色的城市天空,有轨电车弯进终点站回形时发出的尖叫声,而这声音在我听来也是红色的。不过,当我把脸贴近窗帘的破洞时,我看到了实际的状况:冰雪边缘的浅蓝色,沥青的黑色,有轨电车的颜色像不良的牙齿那样;而电车弯进回形时发出的沙沙的磨牙声,在我听来又是淡绿色的:淡绿猛烈地喷射到树木光亮的枝干上。 就在那一天,在都,凯文?卡西迪死了,死时十三岁,和我当时一般大。这里筑着他的棺状墓,Diesirae,diesilla从管风琴楼厢上传下来。凯文的那些被吓了一跳的同学们挤满了长凳;周围是香火的气味,蜡烛的火光,黑尸布上的银穗。当时,我则折叠好我的成绩单,从柜子里取出滑雪板,准备出门滑雪。我当时拉丁文的成绩是二分,而凯文的棺材则被放进了墓穴中。 后来,当我离开来到街道上的时候,凯文?卡西迪仍一直伴随在我的身边。我看到他活着,像我本人这么大年纪。我在几秒钟的时间里看到我自己正像三十七岁的凯文:他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住在圣帕特里克周围的贫民窟里。苦涩的威士忌,冰凉而昂贵,从斯威夫特的墓穴中夹着冰块向他喷射过来。他那黑头发的妻子面色惨白。他负了债,只有一所小房子,正像伦敦有无数幢、都有上千幢那样,简陋、两层、贫穷;小市民的,发霉的,不能给人宽慰的,不可救药的美学家这样描绘它(但是,美学家请注意:就在这样一所小房子里曾诞生了詹姆斯?乔伊斯,此外还有肖恩?奥凯西)。 凯文的影子跟得这么紧,以至于我回到单人独酌的酒室里,要了两杯威士忌;不过影子并没有把杯子举到唇边。于是,我就代替1930年12月20日去世的那位凯文?卡西迪干了一杯――我是为他而饮的。 斯威夫特(1667~1745),作家,《格列佛游记》的作者,曾任圣帕特里克大教长。 斯威夫特的生活伴侣。 原文系英文,这里指的心脏。 历史上被尊为的两位殉教者。 安吉利科(约1400~1455),意大利画家。 中古时的一首拉丁文赞美诗。 法国中小学实行的记分制,一分最好,二分次之,五分最差。 乔伊斯(1882~1941),著名作家。 奥凯西(1880~1964),剧作家。梅奥―― 火车站(图) “过了阿斯隆以后,已经变成客车的列车又蜿蜒爬行了四个小时,停靠的都是越来越小、越来越靠西的火车站。”梅奥―― 1926年9岁时的伯尔(图) “微笑的男孩渐渐远去了。”――这是1926年9岁时的伯尔梅奥―― 梅奥郡内的布莱克森石阵(图) 梅奥郡内的布莱克森石阵梅奥―― 梅奥――(1) 在中部,在阿斯隆,从都乘快车两个半小时以后,火车被摘挂成两列,包括餐车的较好的那一半继续向戈尔韦开去,我们所在的另一半开往韦斯特波特。现在,正是餐车开第二次早餐的时候。假使我们的口袋中有钱,有英国钱或钱,能够为我们支付早餐费和午餐费,那么,我们现在一定会以更为的心情眼瞧着餐车与我们分手而去。遗憾的是――因为从下船上岸到换乘火车之间只给我们空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而都的外币兑换处要9点半才开门――我们身上拥有的只是在这里派不上用场的纸币,仍是从银行出来时的老样子:富格尔的面孔在中部没有兑换率。 此外,在都受到的惊吓我还没有完全忘却:当我为了寻找一个可以兑换钱的地方而离开火车站时,差一点被一辆火红色汽车撞倒,这辆汽车车身上唯一的装饰是一个清晰可见的钩十字。难道有人把《人民观察家》的送报车卖到此地来了?还是《人民观察家》在此地有一家分社?汽车看上去确实同我记忆中的样子一样;但车上的司机在胸前划了十字,很友好的要我继续走。于是,我也就在车旁看清了一切。原来,车子是钩十字洗衣店的,它的建店年号1912看得很清楚,写在钩十字下边。然而,就是这仅有的可能性,即不过是那么一辆车子,也足以令我喘不上气来。 我找不到一家银行营业,垂头丧气地回到火车站并且决定,让去韦斯特波特的火车开走好了,因为我无法付车票钱。我们只有两种抉择:或者在旅馆住下来,等到第二天,等下一列火车(因为下午的火车赶不上去我们目的地的汽车),或者采取“某种”不买车票的方式乘上去韦斯特波特的火车。这“某种方式”即是:我们欠票乘车。都火车站的被三个熬夜的孩子、两个沮丧的女人和一个一筹莫展(两分钟以前还差一点被一辆钩十字车撞倒)的父亲的目光打动了,在我面前计算出,一夜旅馆的费用与去韦斯特波特的费相当。于是,他记下我的名字:“欠票乘车的人数”,宽慰地握了握我的手,发出了开车的信号。 就这样,我们在这个引人注目的岛国上享受到了此前我们从不曾得到过、也从未尝试获得的空前绝后的一种信贷:一个铁交通集团的信贷。 但是,在餐车里吃早餐却很遗憾不能赊账;谋求赊账的尝试也失败了。富格尔的尊容尽管是印在完美无瑕的钞票纸上,餐车主任却不予信赖。我们无可奈何地掏出仅有的最后一英镑,让人给我们的保温瓶灌满了茶,买了一包夹心面包。验票员严格地履行职责,把我们的特殊的姓名记录在本子上。记了一次、两次、三次,以至于我们心头产生了不快的问号:难道我们也要一次、两次、三次地这一空前绝后的赊欠不成? 在阿斯隆上车的新验票员是红头发,办事麻利而年轻;当我向他承认没有车票以后,他的脸上现出认识我们的神态。显然,我们的事已经通知了他;我们的姓名和我们的赊欠以及“欠票乘车的人数”已经一个车站接一个车站地电报通知了。 过了阿斯隆以后,已经变成客车的列车又蜿蜒爬行了四个小时,停靠的都是越来越小、越来越靠西的火车站。火车停靠的顶点是位于阿斯隆(人口九千)和海岸之间的城市:罗斯科门和克累莫里斯,人口只有市区三幢公寓楼那么多;凯斯特莱巴,梅奥郡的首府,居民四千,而韦斯特波特人口三千;在大约从科隆到法兰克福那么长的一段地带上,人口密度越来越稀,然后就到了的水域,而大洋对面是有整个人口三倍的纽约,那里生活的人比阿斯隆过来这三个郡的居民还多。 火车站很小,站台上的树木是浅绿色的,车站的栅栏涂得雪白,站台上通常都立着一个孤单的男孩,用妈妈的端菜盘和一条经营着一个肚皮店铺:三块巧克力,两个苹果,几卷薄荷糖、口香糖和一本连环画。我们想用剩下的最后几个先令照顾一下这样的男孩,但是不容易做出选择。女人愿意买苹果和薄荷糖,孩子们则要口香糖和连环画。我们最后做了个折中的决定,买了那本连环画和一块巧克力。这本书有一个吸引人的标题:《蝙蝠人》,封面上是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攀楼墙而上。 孤单地立在沼泽地中的车站站台上微笑的男孩渐渐远去了。荆豆开着花,倒挂金钟也已念苞待放。足迹未到的绿色的高岗,泥炭堆。是的,是绿色的,非常绿,然而它的绿色并非仅仅是那种草地之绿,也是苔藓之绿。无疑,在这一带,过了罗斯科门向梅奥方向,苔藓是被人遗弃和荒寂之处的植物。国土是荒凉的,居民在慢慢而不停地减少。我们,我们当中没有人见过这一带土地,从未参观过我们在西部某个地方租下的房子,因此多少有些不安。女人家白费气力地在铁西边的土地上寻找土豆地、蔬菜地,寻找生菜那清新的、少一些荒凉的绿色和豆荚的比较暗的颜色。我们分吃那块巧克力,尽力用蝙蝠人宽慰着自己,但他实在是太糟糕了。他不仅如封面上许诺的那样蹿房越脊;显然,他最主要的乐事竟是惊吓睡梦中的女人。他甚至还能凭借展开的披风凌空飞去,带走几百万美元。他的这些行动是用一种英文描述的,这种英文在上的学校里没有教过,在英国和的学校里也没有教过。蝙蝠人强大而且非常,但很严厉,他对待甚至是的,有时他把别人的门牙打掉。这样的情景在书中是用叭嚓之类动人的拟声词表现的。超人没有给人以宽慰。 对于我们有另外一种宽慰:我们那位红头发的验票员出现了,并且笑着第五次记录了我们的名字。不断做记录这一充满奥妙的举动是不难解释的。原来我们又越过了一个郡的边界,到达了梅奥郡。现在,人表现出一种奇特的习惯;每当有人提到梅奥郡的名字时(无论是夸赞、还是漫不经心),只要梅奥二字一出口,人就会接着说:“!”听上去就像回答文:“我主!” 列车验票员庄重地,他不会再次登记我们的姓名,随后就走掉了,这时我们到达了一个小站。同样,在这里也卸货,卸的也是在其他站卸下的东西:香烟;此外再没有别的东西。我们已经习惯了从卸下的香烟捆大小来判断该地区的范围。只须往地图上瞥一眼便得到,我们的计算是准确的。我穿过车厢走到行李车看了看,看究竟还有多少捆香烟。还有一小捆和一大捆。于是,我知道了前面还要经过多少车站。列车令人不安地空旷起来。我数了一下,一共还有十八个人,我们一家就占六名;而我们觉得,火车已经在泥炭堆上,在沼泽地中开了很久很久,但是仍没有见到生菜的清新的绿色,没有见到豆荚的深颜色和土豆的苦涩颜色。梅奥,我们轻轻地叫出来。。梅奥―― 梅奥――(2) 我们的列车靠站了,大捆的香烟从车上卸了下来。从雪白的站台栅栏那边,有一张张被大檐帽遮盖的黑乎乎的面孔朝我们张望,看来是守护着一列汽车队的男子汉们;在别的火车站,汽车和守候着的男子也曾引起我的注意;现在我才忆起来,我曾经看到过许多次类似的情景。他们给我的感觉是熟识,像香烟捆,像我们的验票员,像那些只有英国或上的货车一半稍大的小货车。我走进行李车厢,我们的红头发朋友蹲在最后一捆香烟上。我像一个初学转碟的人与瓷盘打交道那样小心翼翼地用英文的字音问他,那些带大檐帽、面孔黑乎乎的男人们在等待什么,那些汽车停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我期待着某种民间传说式的回答:用时髦的话说就是、抢劫。但是验票员的回答却简单得惊人: “那是出租车。”他说。我松了一口气。出租车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该有的,像香烟一样。验票员似乎看出了我的。他递给我一支烟,我很高兴地接过来,他给我点火并且惬意地微笑着说: “再过十分钟我们就到了。” 十分钟以后,我们按列车时刻表准点抵达韦斯特波特。在这里,我们受到了盛大欢迎。本人,一位身材高大、仪表威严的老先生,亲切地微笑着直立在我们的车厢前,把一支长长的雕花的黄铜棒,他的的标志,举在帽子旁表示欢迎。他扶扶女士,扶扶孩子,挥手叫来一个搬运工,明确但又不引人注意地请我走进他的办公室,记下我的姓名,我在的地址,像位老爹一样劝我,别放弃在韦斯特波特换好钱的希望。当我把富格尔的肖像给他看的时候,他的笑容就更加柔和起来。他说:“一个和蔼的人,一个很和蔼的人。”并且用手指点着富格尔安慰我。“还有时间,”他说,“还有时间,会让您付款的。你别担心。” 我又一次把兑换率告诉他,但这位可敬的老先生只是轻轻地晃动他的黄铜棒并且低声说:“我不担心。”(但当时有一幅招贴广告却要求我们操心:考虑到您的未来,给一切以可靠的!给孩子们以可靠的!) 但是,我还是不能不担心。我们的信贷直到此地都没出问题,接下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吗?在韦斯特波特逗留了两个小时,乘公共汽车到目的地要两个半小时,经过梅奥――“”吗? 我按门铃总算把银行行长从他的住房按了出来。他的眉头耸得老高,因为下午是他休班。我总算――他的眉头放下来了――使他看清了我相当困难的处境:有一些钱,但口袋里没有一分可以花得出去!但是,我却未能他相信我的富格尔藏品的信贷能力。此前,他一定或多或少听人说过东马克和西马克,听人说过两种货币的比值差。当我把富格尔右下角的法兰克福指给他看的时候,他说――他的地理课肯定得过优秀的分数――“在另一半也有一个法兰克福。”此时此刻,对我说来唯一的做法――并不是我愿意的――只能是借助于美因河和奥得河了。但他显然在地理课上不曾得到最高级别的赏,而这样一些细微的区别对他来说,尽管面对着的兑换率,要进行一笔较大的信贷仍是过于窄小的基线。 “我必须把钱汇到都去,”他说。 “这钱,”我问,“就这样汇去?” “当然,”他说,“不然我拿它怎么办呢?” 我垂下了头:他有道理,不然他拿它怎么办呢? “要多少时间,”我问,“才能等到您从都得到回答?” “四天。”他说。 “四天,”我说,“!” 至少这句话我已会了。但他是否能通过这寄出的邮件为我提供一次贷款呢?他思索着望望富格尔,在法兰克福上方的富格尔,又望望我,打钱的抽屉,给了我两张英镑纸币。 我默默无言地在收据上签了字,并且从他手中接过一联,随后走出了银行。当然,外面下着雨,而我的家人正满怀期望地在汽车站等我。那几乎是巴望的目光表达出饥饿,表达着期望,期望强有力的男子汉,强有力的父亲的帮助。于是我决定采取行动,发扬男子汉的气概,我决定露一手。我大方地叫大家喝茶,吃火腿和蛋、色拉――究竟这东西哪来的?――还有饼干和冰淇淋,并且很幸运,为这一顿大吃大喝付了账之后还剩半个克郎。用这钱买十支香烟、火柴之后刚好还剩一个银先令。 但当时我还不知道四个小时以后才知道的事情:信贷的时候也可以付小费。而那时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在梅奥郡的边缘地带,靠阿克尔山脚,从那儿开始到纽约就只有水了――这时我们的信贷才进入了全盛阶段,房子刷得雪白,窗棂是海蓝色,壁炉里燃着火。新鲜的斑鳟鱼是洗尘菜。面前的沙滩上,滚来滚去的海水是浅绿色的;而在深蓝色的海湾中央的方向上,可以看到细长但很白的一条线,那是克莱尔小岛。 傍晚,我们拿到了与现钱等值的店主的账本。账本很厚,差不多八十页,用很结实的红色皮革装订,显然是为了经久耐用。 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到了梅奥――? (富格尔1459~1529),历史上最重要的商人和银行家;西德一百马克钞票上印着他的头像。 钩十字,即字饰,是一种古老的吉祥符号,与党的标志近似。 一家臭名昭著的。 《蝙蝠人》是美国电影《超人》系列中的一部。 即原德意志国的货币。 东部的法兰克福位于奥得河畔,西部的法兰克福位于美因河畔。一个居民点的骨架 在有这么多废弃的村庄(图) “在有这么多废弃的村庄。”(T?W?弗里曼著《地理》图录)一个居民点的骨架 传统农舍实景(图) 传统农舍实景一个居民点的骨架 百年前的村庄(图) 百年前的村庄一个居民点的骨架 《地理》图录(图) “他家在那边没有牧场,他的泥炭坑也在另外的方向。”――1970年间,某郡,送牛奶的马车从泥炭堆旁驶过。(T?W?弗里曼著《地理》图录)一个居民点的骨架 一个居民点的骨架 突然,当我们登上一座山岗时,我们看到前面山腰上一座被人们废弃的村庄的骨架。此前没人向我们介绍过这一点,没人过我们:在有这么多废弃的村庄。人们给我们指点、通往海滩的捷径和卖茶、面包以及黄油和香烟的店铺,还有报刊代销点,邮局和小海港,那里有捕鲸炮打伤的鲨鱼,像锚泊的小船一样陷在退了潮的泥浆中;鲨鱼黑乎乎的脊背朝上,偶尔也有被上一次涨潮把剥去了肝脏的白肚皮翻转朝上的……这些似乎都值得一提,但却没有人提起被废弃的村落。灰暗、格式相同的石头墙,我们不需要透视的景深即可直接看到,像为了拍一部神鬼电影而布置得并不讲究的布景一样。我们喘着了数,数到四十停了下来,总数肯定超过一百。顺着的下一个转弯,我们来到另外一个角度。我们现在从侧面打量它们。粗糙的工艺,似乎在等待木匠进一步加工。灰暗的石墙,黑洞洞的窗口,没有一块木料,没有一片布头,没有其他颜色,有如没有头发、没有眼睛、没有血和肉的身躯:一个村庄的骨架。它的结构极为明了,那里是街道,转弯处,在小广场那边肯定是一家酒馆。一条小巷,还有一条。凡不是由石头构成的一切,都被雨水、阳光和风了――被耐心地滴到一切东西上的光阴了:每天二十四大滴光阴。酸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了一切自暴自弃的……假使有人想描绘一下,几百年前可能住过五百人的这个居民点的四肢,那么,灰绿色的山岗上尽是昏暗的三角和四角残墙院。如果把那位穿红毛衣的姑娘也加进画面,让她背着满满一筐泥炭穿过大街;一滴红颜色涂她的毛衣,一滴暗褐色抹她的泥炭,一滴浅褐色画她的面庞;再画上一只只像虱子般窝在废墟中间的白羊;这样,人们会把他视为疯疯癫癫的画家。因为现实竟如此抽象。一切不是石质的东西,都被风、阳光、雨水和光阴了,一幅村庄的骨架仿佛为了上一节解剖课似的铺展在的山坡上。那里,“看呀,同脊椎骨一样”――那条略显弯曲的主要街道,简直就像一个重体力劳动者的脊梁骨;一节小骨头也不缺;胳膊和腿是那些巷子,稍向一边歪的头是,一个较大的灰暗的三角形。左腿:街道,向东伸向山腰;右腿:伸向山谷的另一条街,稍为短一些。一个略微跛腿的人的骨架。如果它作为人的骨架在三百年后被发掘出土的话,这人看上去就像被他的四只瘦牛着,经过我们身边牧场,而他自己却以为是他在赶牛;他的右腿由于一次车祸而变短,他的脊梁因为挖泥炭的重活伛偻了,他那疲惫的头颅在人们把他放入土中时也多少向一旁滚了滚。当我们重新有了气力,可以回答他的问话或者向他打听这个村庄的时候,他已经喃喃道过:“好天气”,越过我们走去了。 没有一个被轰炸过的城市,没有一个被炮兵轰击过的村庄,看上去会是这般情景;炮弹和手雷只是用来打碎人和物的石钺、战斧和战锤,而这里却看不到任何使用的迹象。光阴和化学元素在无限的耐心中把不是石质的一切物体都了,从地里生长出让遗骨静卧其中的软垫:苔藓和野草。 没有人

  简介:本文档为《[德]海因里希《日记》txt》,可适用于文学艺术领域,主题内容包含《日记》抵达(之一)《日记》原版书影(图)http:lzbooksohucomdatauploadpicjpg《日记》原版书影抵达符等。

  “()并不仅仅在喝茶一项上保持着世界纪录,作为第二项纪录的是的增长数。”

  当我登上了轮船甲板之后,便看到、听到和闻到,我已经跨越过了一条边界。我曾经看到过英国可爱

  的一部分:肯特,田园牧歌式的风光;而地貌学上的一个奇迹——伦敦,我仅仅一掠而过;后来我又看到过英

  国的晦暗的一部分:利物浦。然而,在此时此地的轮船上,英国到了尽头。这里已经散发出泥炭的气味,从甲

  板和酒吧里已经传出喉音浓重的凯尔特①语。欧洲的社会秩序在这里已经容纳了另外的形态:贫穷在这里已不

  仅“不再是耻辱”,而是既非光彩也非耻辱:它作为社会意识的依据——同富有一样无足轻重;衣服上的

  烫褶线失去了它的锋利,而保险别针,古老的凯尔特——日耳曼人的启蒙物,又重新理直气壮起来;凡是原来

  裁缝装了钮扣,让它像个句号发挥作用的地方,现在都有别针像个逗号一样悬挂在那里;作为一种即兴产物的

  标志,别针现在促使曾被钮扣阻断了的褶痕贯通和延伸。我还发现,别针也被用作价格标签的吊钩,用作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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