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岩水电站设计存在重要缺陷

　　图为云南红石岩水电站 (周一泓/摄)

　　编者按：2010年，广安爱众(600979)的一起跨省并购给投资者描绘出了一幅美妙的前景，但并购实施后收购标的却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近期，该公司两年内的第二次融资又将走进新疆再次并购水电站。作为一家地方电力公司，受资源限制，广安爱众一直希望通过跨省收购获得更持续的经营能力。广安爱众这次的“新疆行”是否会成为此前的翻版，证券时报记者近日首先前往云南昭通，深入到首次并购的标的——云南红石岩水电站进行调查，以期揭开广安爱众跨省收购项目的面纱。

　　证券时报记者 周一泓

　　从云南昭通到红石岩水电站有大约70多公里的路程，红石岩电站就在鲁甸与巧家的交界处。在天生桥下车后，摩托车师傅同意以15元的价格载记者去红石岩大坝。半山腰上的机耕路让人十分揪心，一旁是悬崖上仿佛随时会塌下来的石头，一旁是呼啸奔流的牛栏江，还要穿过深深的山洞。险峻的地势不仅展示了新建电站的艰辛，也仿佛在警示着风险的无处不在。

　　发电利润遭侵蚀

　　2010年，广安爱众以1.18亿元的价格，收购了云南红石岩水电开发有限公司51%的股权。收购完成后，由于该水电站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今年5月，正在进行第二次再融资的广安爱众不得不对红石岩水电站经营情况作出说明。

　　与众多小水电项目一样，红石岩电站诞生在10年前的小水电投资热潮中。根据当时的规划，红石岩水电站为牛栏江水电开发的第六级电站，总装机容量8万千瓦，设计年发电量为3.8亿千瓦时，为云南省“十五”计划中的重点工程项目，也是当时昭通市最大的一个招商引资项目。

　　浙江小水电行业协会相关人士曾透露，从2000年~2004年间，进入云南开发小水电的民间资金在百亿元以上，浙江商人在云南投资的小水电站装机容量在200万千瓦左右。

　　在开发红石岩水电项目时，以毛大勋为首的浙江民营资本投资从最初拟投入4亿元，陆续增加到5.5亿元，2004年动工，2008年才实现全部机组投产发电。

　　然而，随着2008年金融危机到来，曾经炙手可热的水电站项目，一下子成了民营资本手上的烫手山芋：负债压力、财务成本、设计缺陷等诸多因素侵蚀了利润，罕见的云南大旱和被动的定价权也使得靠天吃饭的水电站项目陷入亏损困境。

　　公开数据显示，从2008年至2011年，红石岩电站累计亏损超过1亿元。2010年，电站发电量高于2009年，却亏损3668.9万元，比2009年增加亏损近30%。

　　对此，昭通市当地一熟悉该项目的水电专业人士直言：红石岩电站亏损的一个根源就在于电站的一处设计缺陷。他透露，红石岩电站设计缺陷主要是未考虑到牛栏江较高的泥沙含量，机房建设的位置过低，发电后淤积的泥沙抬高了河床，使河床渐渐高于机房。这就使得在发电的同时，还必须进行挖沙工作，无疑增加了发电成本。

　　“实际上，除大旱天气之外，云南省政府实施的牛栏江-滇池补水工程或许也会影响到电站的来水量。”当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坦言，该项工程计划每年从牛栏江引入6亿立方米的水到滇池，云南省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力争该项工程在今年建成。

　　走访中，多位业内人士向记者表示，由于小水电项目融资困难、财务压力大，加之电网公司对电价握有定价权，使很多起初投资小水电的民营资本想要退出这个行业。“水电站投资大、受益慢、积压资金严重，不太适合民营资本的风格。”一位曾参与过云南水电投资的人士说。

　　在此背景之下，2010年10月，毛大勋顺利将红石岩电站转让给了广安爱众。

　　难得的丰水期

　　站在红石岩电站闸门之前，牛栏江水滚滚流出。“今年7月是我在这边4年来河水来得最好的一个月。”坚守大坝负责设备维修和管理的岳师傅告诉记者，红石岩电站7月份的发电量估计在5000万千瓦时以上。

　　据岳师傅透露，红石岩电站在今年二季度时曾停产进行了技改，投资约2000万新购清渣机等设备，并在江底建了防沙堤。而这项技改，正是为了解决河水泥沙含量过高的难题，以减少进入发电机房的泥沙。

　　7月份，红石岩电站四台2万千瓦时的机组均实现了满负荷发电，按此简单计算，年发电量最高可达6亿千瓦时，远高于电站3.8亿千瓦时/年的设计发电能力。对此，岳师傅表示，现在看到是7月份满负荷发电，这是一年中来水最好的时期，而一年中也主要集中在7月至9月这3个月，其他时期就很难达到4台机组同时发电。“比如今年上半年的枯水期，河流来水连一台机组的满负荷发电都保证不了。”

　　如今的丰水期，岳师傅最惋惜的还是他开闸放出的滚滚江水。“现在，我开的闸门每秒的流量都在200方以上，这些水又相当于另外一个红石岩电站。”他说，目前红石岩电站的四台机组，每台机组满负荷发电需要来水量约为43立方米/秒，就算四台机组都全部满负荷运行需水量也仅在170多立方米/秒。

　　红石岩电站是引水式发电电站，拦住牛栏江的仅有几道闸门。目前，电站的装机容量是8万千瓦，每年的设计发电量是3.8亿千瓦时。“现在是丰水期，水多了就只有放出去，如果这里有一座30米高的大坝就好了。”到红石岩电站的4年来，岳师傅经历的前3年都是大旱的季节，来水不足造成的企业亏损让他十分感慨。

　　“以前的浙江老板就是因为亏损才把电站卖掉，现在换了广安来的老板，虽然待遇没有变，但福利却差多了。” 岳师傅告诉记者，红石岩电站主要是靠天吃饭，老板不赚钱，工人收入也会受到影响的。

　　盈利前景难判

　　记者在南方电网云南分公司了解到，云南省2009年单机装机5万千瓦以上的指导电价平水期约为0.222元每度，枯水期是0.247元每度，丰水期为0.197元每度。实际上，在发改委指导价基础上，不同电站的实际上网电价仍有一定幅度调整。

　　对于牛栏江流域小水电项目的盈利情况，昭通市水文局知情人士告诉记者，气候变化与河流来水直接关系到小水电项目的发电量，而云南省近几年的干旱直接导致小水电站的亏损，去年的昭通干旱情况是他50多年来见到最严重的一次。“小水电站主要是靠天吃饭，自己没有定价权，盈利形势的确不乐观。”他分析说。

　　牛栏江流域，同样从事水电开发的云南昊龙集团总裁马永升向记者坦言，随着各种物价不断上涨，使小水电站投资成本上涨远高于电价上涨速度，如今投资新建一座小水电站，单位装机投资成本已由5年前的几千元涨到了1.3万元左右。

　　尽管目前昊龙集团水电站项目包括牛栏江流域的黄桷树电站等，开发的总装机容量已达50多万千瓦，然而，昊龙集团本身也是当地的耗电大户，它投资水电站项目主要是为了延伸产业链。

　　“若纯粹想靠卖电来盈利，收回投资成本，这几乎不可能。”马永升表示，现有电价政策和电力调度体制限制了小水电的盈利，昭通地区主要是南方电网一网独大，缺少合理的市场竞争机制。目前，昊龙集团已向相关部门提出申请，希望获得国家西部大开发政策支持，通过自备电厂的形式实现自发自用。然而他苦恼的是一直与电网达不成相关协议。

　　目前，牛栏江流域鲁甸县境内的6级电站，除红石岩与黄果树电站之外，其他四级电站均由滇能牛栏江水电开发有限公司负责开发，而该公司原本是云南电力系统职工持股的企业。随着红石岩电站出售给广安爱众，民营企业仅剩下昊龙集团一家。

　　谈到红石岩电站当初的出售，马永升直言：由于自己深知小水电站项目难以通过卖电收回成本，而红石岩电站已与南方电网云南公司签订上网协议，不适用公司自备电厂的计划，因此当初没有去收购。

　　另有不愿透露姓名的当地水电投资人士也表示：广安爱众作为一家外地企业能顺利收购红石岩电站，主要原因是当地的很多企业更清楚小水电站的根底，担心难以收回成本，不愿意出那么高的价位。

　　广安爱众现有水电厂一览表

　　资料来源：公开资料 安信证券 李果/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