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政委解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量的合理增长和质的稳步提升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稳字当头”。 这里的“稳”既包括“量的合理增长”，也强调“质的稳步提升”。 本次会议在回顾2019年经济工作时指出必须科学稳健把握宏观政策逆周期调节力度，在展望2020年经济工作重点时将“坚定不移贯彻新发展理念”作为重点工作之首，充分反映了对高质量发展目标的追求。

　　在财政层面，与2018年12月相比，未提及更大规模减税降费和专项债额度，反映2020年减税力度或小于2019年，专项债更注重结构的优化而不仅仅是量的增加。财政支出领域的选择需要兼顾“供需共同受益”和“乘数效应”，以避免过度投资，提高单位财政政策的经济产出。

　　在货币政策层面，与2018年12月相比，货币政策要求从松紧适度转为灵活适度。 会议指出要保持宏观杠杆率基本稳定，压实各方责任。 会议还要求降低融资成本，意味着LPR或继续下行。

　　同时，政策当局将通过完善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引导大型银行重心下沉、推动出口目的地多元化、深化服务领域改革和优化区域经济布局等方式夯实经济发展质量，降低外部不确定性风险。

　　2020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之年，也是三大攻坚战的达标之年。 因此，“稳”字成为2020年经济工作的主线。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 “实现明年预期目标，要坚持稳字当头，坚持宏观政策要稳、微观政策要活、社会政策要托底的政策框架，提高宏观调控的前瞻性、针对性、有效性。 ”在2019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稳”字一共出现了29次，而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稳”字仅出现了22次。

　　值得注意的是，经济工作之稳不仅在于量，更在于质。 会议指出： “确保经济实现量的合理增长和质的稳步提升。 ”在回顾2019年经济工作时，会议认为： “在工作中，我们形成一些重要认识： 必须科学稳健把握宏观政策逆周期调节力度，增强微观主体活力，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主线贯穿于宏观调控全过程……”。 在展望2020年经济工作重点时，会议将“坚定不移贯彻新发展理念”作为2020年重点工作之首，要求“各级党委和政府必须适应我国发展进入新阶段、社会主要矛盾发生变化的必然要求，紧紧扭住新发展理念推动发展，把注意力集中到解决各种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上。 ”对于稳健把握逆周期调节力度的认识、对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视，和对新发展理念的强调，均展现出追求高质量发展的精神。

　　对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也体现在2020年经济工作的具体部署之中。

　　从财政政策来看，2018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 “积极的财政政策要加力提效，实施更大规模的减税降费，较大幅度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规模……”。 回顾2019年，财政减税降费力度较大，有效减轻了企业负担，但财政收支压力上升； 得益于专项债的支持，基建投资增速保持在较为稳定的水平，但大量专项债投向了土地储备、棚改等房地产相关的领域。

　　本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积极的财政政策要大力提质增效，更加注重结构调整，坚决压缩一般性支出，做好重点领域保障，支持基层保工资、保运转、保基本民生。 ……财政政策、货币政策要同消费、投资、就业、产业、区域等政策形成合力，引导资金投向供需共同受益、具有乘数效应的先进制造、民生建设、基础设施短板等领域……”，而未提及减税降费和增加专项债规模。 可见，面对财政收支压力，2020年减税降费的力度可能小于2019年； 为了引导政府债务合理增长，保持宏观杠杆率基本稳定，专项债投资结构的优化重于发行规模的提高。 因此，2020年将更加注重财政支出结构的调整，通过压缩一般性支出来保障民生等重点领域的支出力度。对于财政支出领域的选择，会议强调“供需共同受益”和“具有乘数效应”。 其中，供需共同受益要求供给与需求相匹配，避免产能过剩和低效投资； 乘数效应强调提高单位财政支出的经济产出。






　　从货币政策来看，2018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 “稳健的货币政策要松紧适度，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改善货币政策传导机制，提高直接融资比重，解决好民营企业和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 ”而本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稳健的货币政策要灵活适度，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货币信贷、社会融资规模增长同经济发展相适应，降低社会融资成本。 要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疏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增加制造业中长期融资，更好缓解民营和中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 ”与2018年相比，货币政策从“松紧适度”变为“灵活适度”，反映出货币政策可能依据经济运行情况灵活加强逆周期调节的力度。 与此同时，稳定宏观杠杆率的目标没有放松。 会议要求： “要保持宏观杠杆率基本稳定，压实各方责任。 ”为了在灵活调节与稳定宏观杠杆率之间取得平衡，货币政策也需要更多地从优化结构入手，在保持总量合理的同时优化结构，使信贷资源更多地向制造业企业倾斜。 为了提高制造业融资占比，货币当局可能通过MPA考核调整等方式对金融机构进行引导。 会议还提出降低社会融资成本，反映2020年LPR或进一步下降。

　　从金融体系改革来看，会议要求： “要加快金融体制改革，完善资本市场基础制度，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健全退出机制，稳步推进创业板和新三板改革，引导大银行服务重心下沉，推动中小银行聚焦主责主业，深化农村信用社改革，引导保险公司回归保障功能。 ”其中，完善资本市场基础制度或意味着注册制改革将进一步深化，并通过规范化、制度化的退市机制，实现上市公司的优胜劣汰，完善信息披露，加强对中小投资者的保护。 对大银行服务重心的下沉，既包括客户的下沉，即加强对小微企业的金融服务，也包括地域的下沉，即通过社区支行、郊区支行践行普惠金融理念，提高对经济发展薄弱环节的支持力度。

　　从对外政策来看，会议指出： “世界大变局加速演变的特征更趋明显，全球动荡源和风险点显著增多。 我们要做好工作预案。 ”为了应对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推动对外贸易稳中提质，引导企业开拓多元化出口市场，”通过出口目的地多元化分散风险。 同时主动推进更高水平对外开放。 “要降低关税总水平。 发挥好自贸试验区改革开放试验田作用，推动建设海南自由贸易港，健全‘一带一路’投资政策和服务体系。 ”积极参与完善多边贸易体系，“要主动参与全球经济治理变革，积极参与世贸组织改革，加快多双边自贸协议谈判。 ”

　　从服务业来看，会议要求“要发挥市场供给灵活性优势，深化医疗养老等民生服务领域市场化改革和对内对外开放，增强多层次多样化供给能力，更好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 ”近年来第三产业GDP增速高于第二产业和第一产业，成为稳定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也是吸纳新增就业的重要渠道。 然而，我国部分服务领域的市场化程度不高，既限制了服务业效率的进一步提升，也难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对优质服务的需求。 减少服务业准入限制，允许民间力量更多地参与服务领域，将带动服务业焕发新的生机。



　　从区域政策来看，会议认为优化区域发展是全国高质量发展的新动力源。 会议强调： “要加快落实区域发展战略，完善区域政策和空间布局，发挥各地比较优势，构建全国高质量发展的新动力源，推进京津冀协同发展、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打造世界级创新平台和增长极。 ……。 要提高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综合承载能力。 ”结合8月中财委会议的精神可知，未来区域政策的重点可能在于进一步挖掘区位优势较强的大型城市与重点城市群的发展潜力，充分发挥产业和资源的集聚效应。

　　从房地产政策来看，会议坚持房住不炒的定位，要求： “全面落实因城施策，稳地价、稳房价、稳预期的长效管理调控机制，促进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 ”与2018年12月召开的政治局会议相比，本次会议对房地产增加了“稳地价、稳房价、稳预期”的要求，可见房地产调控不会因经济下行风险而放松。

　　此外，会议要求：要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坚持方向不变、力度不减，突出精准治污、科学治污、依法治污，推动生态环境质量持续好转。

　　(本文作者介绍：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 (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鲁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