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博览】靳毅┃中国资本市场 30年发展历程

　　资本市场发展对于一国经济而言影响深远，至关重要。改革开放之后，我国资本市场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实现了突破性的发展。而回顾国内资本市场的整个发展历程，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20 世纪 80 年代，在国家的推动下，国内一些小型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开始进行股份制尝试。例如，1984 年上海飞乐音响公开发行了 1 万股股票，当时每股票面价格为 50 元，合计筹资 50 万元，这是国内“第一个吃螃蟹”的公司。

　　而股票的发行自然会带来股票交易需求，因此，在 1986 年，中国工商银行上海分行信托投资公司静安营业部便开设了股票交易柜台，为当时已发行的股票提供柜台交易。同一时期， 在深圳，也有少数公司发行了股票， 这些股票则在深圳经济特区证券公司红荔路营业部进行柜台交易。

　　事实上，这一时期，不仅股票发行交易市场开始萌芽，债券发行交易市场也初露端倪。发行方面，起初是在1981 年，国内便重新开始发行国债。紧接着从 1982 年开始，少量企业开始自发地向社会或企业内部集资并支付利息，最初的企业债开始出现。而后，随着自发发行企业债规模的增加，为了规范企业债的发展，1987 年国务院颁布了《企业债券管理暂行条例》，对企业债发行额度与审批进行了统一规定。

　　在债券交易方面，1988 年，国家先是批准了 7 个城市开展个人持有国债的柜台转让业务，并在当年年底将范围拓展至全国，而这些国债柜台交易可以称作是日后债券交易市场的雏形。

　　当然，在国内柜台交易稳步发展的同时，上海市和深圳市也在积极筹备设立证券交易所。与其他证券市场不同，中国证券交易所的设立是在自上而下地推动下建立起来的。在政府的支持和各方的努力下，1990 年和 1991 年，上海证券交易所和深圳证券交易所先后正式开业。沪深两大交易所的成立标志着中国证券市场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不过，在沪深两大交易所成立之后，绝大多数的普通群众对于证券、股票这些新生事物还抱有怀疑的态度。直到 1992 年，同志在南方讲话中说到“证券、，这些东西究竟好不好，有没有危险，是不是资本主义独有的东西，社会主义能不能用？允许看，但要坚决地试”，这才为后续国内资本市场发展扫清了思想上的障碍。

　　1992 年之后，国内参与股票投资的市场情绪热情高涨，深圳也开始筹划发行新股。新股上市方案在这一年的3 月份开始酝酿，后通过报纸公开征求意见，并最终在 7 个备选方案中敲定了“面向全国发行，让普通百姓也受益”这一老方案。

　　由于市场投资热情高涨，股票供不应求，有关方面决定只能采用抽签的方式购买股票。当时，投资者通过购买新股认购抽签表来参与认购，但由于存在内部私自交易和截留认购抽签表的行为，最终导致了深圳“8·10” 事件的发生。

　　这一事件的发生暴露了当时中国资本市场存在的问题，也催生了证券监管机构的诞生。当年 10 月，国务院宣布成立国务院证券委员会和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并很快确立了中央政府对证券市场统一管理的体制。该模式一直延续到了 1998 年，最终证券委和证监会被合并为一个机构，也就是后来的中国证监会，统一负责中国证券市场的监督管理。

　　随着监管机构的成立，一系列有关资本市场的法律法规也被逐一推出。例如，1993 年，在吸取前期经验的基础上，国家先后颁布了《股票发行与交易管理暂行条例》《公开发行股票公司信息披露实施细则》《禁止证券欺诈行为暂行办法》等，对股票发行、上市交易、上市公司信息披露、 严禁违法交易活动等进行了详细的规定。国内资本市场法规体系开始初步形成，而这也是中国资本市场建设在探索过程中的必经之路。

　　当然，除了资本市场法律体系建设之外，随着资本市场的发展，国内各类金融机构也开始涌现，其中以证券公司和基金公司最为典型。

　　证券公司方面，1992 年证监会成立之后，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农业银行分别组建了华夏证券、国泰证券、 南方证券这三家全国性的证券公司。此后，证券公司的数量急剧增加，很多公司的股东背景为地方政府，主要覆盖当地的经纪业务、承销业务等。到1998 年底，国内已有证券公司 90 家，营业部 2400 多家。

　　对于基金而言，虽然在 1997 年之前，市场上就已经存在一些老基金， 但直到 1997 年《证券投资基金管理暂行办法》发布，国内投资基金才算进入了规范化发展之路。此后，在 1998- 1999 年，国内的“老十家”基金公司便相继成立，并在此后的 20 年里，跟随公募基金行业获得了飞速发展。

　　1998 年底，历经六载反复修改与研讨，经过五次审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证券法》正式出台。事实上， 早在 1992 年中国证券市场刚刚起步之际，国内就成立了以厉以宁为组长的 《证券法》起草小组。此后，在国内证券市场不断发展变化的几年里，《证券法》的内容也经历了不断的调整和变化，直到 1998 年才得以顺利推出， 1999 年 7 月份开始正式实施。

　　《证券法》的实施标志着证券市场法制化建设步入了新阶段，也正式拉开了国内资本市场改革创新的新篇章。此后，以《证券法》为依据，国内开始了一系列的资本市场改革创新。

　　譬如，2004 年 5 月，深交所推出了中小企业板。推出中小企业板的想法源于当时的“创业板之父”成思危。成思危最开始想要推出的是创业板， 而且这一想法得到了中国证监会领导的认可。当时，深交所为筹备创业板做了很多准备，甚至在 2000 年 10 月之后还停止了主板 IPO 项目的申请，准 备迎接创业板的推出。但国际风云变幻，随着美国互联网泡沫的彻底破裂，纳斯达克指数大跌，国内的创业板计划随后被搁置。

　　到 2002 年，为了控制市场风险， 成思危再次提出新战略 ：先把发审委已经通过的小盘股集中起来开辟一个中小企业板块，由于不降低上市条件， 且数量不太多，对市场冲击相对有限。然后适当降低条件，逐步扩大这个板块。最后等待条件成熟时建立一个完整独立的创业板。该想法得到了中国证监会的认可，于是 2004 年深交所先推出了中小板。

　　此后没过多久，股票市场又迎来了股权分置改革。股权分置是中国股票市场的历史遗留问题。在证券交易所成立之初，为了保证上市公司在市场上募集到资金的同时不丢失国有控股地位， 监管层决定让原有股份以非流通股形式存在，新增股份以流通股形式存在，因此就形成了股权分置的局面。2005 年 4 月经国务院批准，中国证监会发布了《关于上市公司股权分置改革试点有关问题的通知》，股权分置改革试点工作正式启动。“三一重工”是此次股权分置改革试点中首当其冲的公司，所以也被称为“中国股改第一股”。

　　在经历了“三一重工”的成功试点之后，2005 年 9 月，中国证监会发布了《上市公司股权分置改革管理办法》，股权分置改革开始进入全面铺开阶段。历经一年多的时间，到 2006 年底，在沪深两市 1400 多家上市公司中，已有 1200 多家完成了股改，股权分置改革任务基本完成，国内资本市场由此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2006 年下半年，股改进程接近尾声，创业板的推出再次被提上日程，深交所重新开始筹备创业板，但因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推出进程再次被耽误。而创业板的推出屡次延迟也体现了监管层对资本市场的呵护。2009 年，随着国内经济形势好转， 市场信心提升，10 月 30 日，耗时 10 年的创业板终于正式开板。而创业板的推出为本土 PE/VC 机构提供了良好的退出渠道，带动了风险投资行业的繁荣。

　　继创业板推出之后，国家构建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的政策措施持续不断。2012 年，国内资本市场迎来了全国中小企业股权转让系统。

　　2018 年 11 月，在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开幕式上，国家主席习向全世界宣布，在上交所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支持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和科技创新中心建设。随后，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六次会议审议通过了科创板方案，科创板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同时，各地方政府也纷纷发文鼓励企业挂牌科创板。到2019 年 3 月，中国证监会正式发布了科创板的相关规定，科创板正式开闸。

　　此后，2019 年 10 月，中国证监会又启动全面深化新三板改革，提出要完善市场分层，设立精选层，同时建立挂牌公司转板上市机制，在精选层挂牌一定期限，且符合交易所上市条件和相关规定的企业，可以直接转板上市。

　　当然，国家在推进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建设的同时，也在持续推进国内资本市场与国际接轨。如2010 年先后推出了融资融券和股指期货，在一定程度上给了投资者双边交易 A 股的机会。2014 年和 2016 年正式启动沪港通和深港通，同时还积极推动将A股纳入到全球主要的金融指数中，主动引入国际资本参与A 场。

　　除此之外，人民银行和外汇管理局还取消了 RQFII 试点国家和地区限制及 QF II/RQF II 额度限制。自 2019 年以来，监管层关于金融机构对外开放的举措涵盖银行、证券、保险、基金、 期货、信用评级等多个领域，这些均是国家深化资本市场改革，扩大金融开放的重要举措。

　　未来，在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背景下，关于资本市场改革的举措仍会陆续出台，而伴随着这些举措的持续推进，国内有望打造出一个规范、透明、开放、有活力、有韧性的多层次资本市场。